不为自己所喜爱的事物拘束

画点喜欢的,画不动了就写写文。cp倾向详见置顶
在诚挚嗑起来之前首先会是个双担

头像壁纸请随意,不用过问~能标注来源就更好了!
约稿开放,详情私信
黑历史多,更新缓慢,fo前三思m(_ _)m!
 

【8wo十二日谈】ただ歌を唄っている(Day8)

Day7 by甘甘      Day9 by逃爷

8wo群(795610827)的活动。每个人出一首曲子,然后打乱来抽,并以此为主题写文/作画。大家来猜猜曲吧。

*梗源和某老师的聊天,以及没读完的一本书

*对不起是烂梗,但是太合适了我要搞(。。。)

*写的根本就好浅薄

*推荐bgm→戳我/我也可以> < 当然要是猜出来是哪首歌为背景的话请切成那个w(总不能让你们去听傻和蛋吧但其实听那个也不错呢)

 

 

 

----------start----------

 

 

【初め】

“……在一起真的很开心。拜拜再一起喝酒吧。”

 

我敲下最后这行字,点击发布后便将手机不轻不重斜扔向了床上。时间还很早,昨晚也和往常一样没有休息。天气阴阴凉凉的,脑子在思考过太多平时没有细想的问题之后也变得昏昏沉沉;总觉得刚刚说的太多了,可慢慢说好像怎么也说不完似的,最后还是努力暂停住了把什么都交代清楚的欲望,同时没有多余的精力从头到尾细读一遍来修改了,就这么发表了出去。

 

时间还很早。准确来说难得想要早睡的几小时前正蒙着轻质棉被仰面躺在床上,只是来来回回侧身依旧难以入眠。这种情况写点什么会有用吗,这样想着的时候已经将那篇blog编辑得差不多了。

 

粗略扫了一眼,只觉得不仅仅是在回忆与那个人,wowaka桑的结识至今。是叫葬礼吧,从那个近期不想再有下一次的仪式中走出回到家之后,很长时间里保持着被抽空的状态,一时间身边的一切都变得相对虚无起来,也许是因为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事吧。

 

至少要想办法整理一下情绪;那天见到了各种各样的人,大家都像是被悲伤与遗憾胡乱塞满的麻袋,但又无从将这些情绪很好地发泄出来——如同最近这本来就不怎么好的天气一样,粗制滥造又朴实潮湿,令人惋惜。

 

如此便有了写点什么的想法:不仅仅是回忆与整理,要是看到的各位能因此稍微打起点精神来,能更好地面对生活也好。

 

在脑海中稍微回顾了一下刚才发表出去的内容,或许能让看到的人安心一些吧。总觉得过于正式了……明明想亲口对他说的、更加合适的话还有那么多才对。

 

“……”

 

想着想着,突然感到思维逐渐堵塞了,头脑也有些发蒙。于是我抬起头,看向窗外。

 

虽然刚刚才说了“想要尽可能地像以前一样继续活着”这种漂亮话,但身边发生的太多事情还是令人控制不住地思考有关wowaka的事情。放课后热热闹闹追着赶着跑出来的小孩子,窗外墙边默默无声生长而突然在午后盛开的鲜花——哪怕是看到了新闻上各类科研的进展,或者是某一天、比如此时此刻眼前的绮丽日出,心底也要有一个声音悄悄在说:啊,但是这些他都看不到了。

 

想到这突然开始无名地生气。白天就一个人喝酒不行的啊,但是大酱前两天才发烧了吧。最近确实交到了一些朋友……但都不像是合适的人选。那么还剩谁呢,最后在脑内搜索了一圈的结果是——白天一个人喝酒好像也不错。

 

于是我走到冰箱前,弯下腰挑了瓶比平时度数高出那么一点的酒,也没顾现在这个点是不是该吃“早饭”了。回到房间,我在床沿坐下,起开瓶口,将冰冷无味却又强于以往辛辣的液体咽下,好像没过多久就变得像傍晚刚睡醒时昏昏沉沉的状态一样了。

 

不知道是不是酒的影响,就算精神上再怎么支撑着,习惯了生物钟的身体终究没敌过侵袭而来的倦意。我干脆手握酒瓶平躺了下来,一边面朝着天花板合上双眼一边想,下一次见到你会是什么时候呢。

 

 

……

 

 

【叫び声】

睡梦中,我似乎听到有什么声音隐隐约约在呼喊。

 

感到悲伤与不安的时候,人们就会做一些“五感几乎全部丧失”的梦:看不见,摸不着,听不到,闻不了,尝不出。唯一与故事相连的是感觉,是内心,是心里觉得是这样那就是这样了。就好比昨天梦到了拥抱,没有触觉心里却知道“啊这就那个人”,醒来又想不起那人是谁了;前天,在摧毁力巨大的暴风雨前夜,好像看到了扭曲的星空,成片的星星像海水一样在天上摇摇晃晃,肆意流淌;上周的某一天是在梦里画画吧,画的什么一团漆黑完全看不出来,但是心里总是有一副完成好的作品呢。

 

但是这一回,在睡梦中,我感觉到有什么声音在呼唤了。

 

无声的,不知道是谁的,感受起来会有些被震撼到的呼唤。

 

听不出是在喊自己,也不知道具体原因,但总觉得那个声音吐出的是自己的名字;能感受到的那种强烈的语气,内心深处觉得,就像在说:「他回来了你快来看」

 

紧接着,我听到了行驶的车辆、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尖叫,听到了尖刺一样接连不断的虫鸣,听到了雨滴很小却下的很密集的水珠悉数落在石碑上的清脆,听到了许多人的哭声。然后,是一片寂静。

 

很长时间的寂静。在那之后,我真正——并非感受,而是切实地听到了那个呼喊。

 

“ハチくん?”

 

我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

 

 

【拾】

当我反应过来时,大脑依旧在回想刚才的声音。太熟悉了也太不可思议了,因为近来还会这么喊的不就只有那一个人吗。

 

“ハチくん。”那个声音又重复了一遍。不会错的,只可能是那个人,但是……

 

“喂。听得见吗?”

 

于是我睁开双眼,接着自己从未料到过的场景映入眼帘。

 

“……”

 

眼前的人正是,正是——wowaka桑。

 

我猛吸了一口气,一瞬间时间就像静止了一般,差点就快要忘记呼吸了。

 

熟悉的脸,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表情,一切都那么偏离常识,但是却不可思议地真实。眼睛鼻子嘴唇耳朵,一切都好好的呢,一切都好好的不是吗,只是和记忆中最后一次见面的他那时的面容有着微妙的不同,到底为什么……

 

在我没来得及搞清楚眼前的状况时,那人又开口了。

 

“啊,醒了。”

 

“第一次来这边呢——ハチくん家里好棒,没有很大但是特别温馨特别有氛围呢。……先不说这个,一个小时前还在联系,怎么这会儿就在床上睡着了,门也没有锁……你这样的状态根本让人很担心啊。”

 

我……睡着了?没锁门?……不对,wowaka桑,而且第一次来?

 

我一边应付似的含糊回答,一边抑制着混乱地问出千万个问题的冲动,坐起身来观察四周。这之后我很快发现了异样之处:我身处的地方并不是原来的家里,而是……搬家之前的那个家。也正因如此才有种陌生的熟悉感。梦?时空旅行?还是思维擅自搭建了连向过去的轨道?眼前的人仍在自顾自地说着自己的话题,而自己只言片语破碎短句一般的回应很快引起了那人的不满——其实应该说是担心。

 

“……哎,我是不是说太多啦。既然已经醒了,那ハチくん先收拾整理一下吧,我去客厅等你好了。”

 

“啊,那麻烦你了。”

 

 

……

 

 

几个小时之后回想的时候,已经不太能很好地回忆起当时的状况了。只记得wowaka桑出去之后自己匆忙地查看了手机,发现日历上赫然显示着九、十年前的年份;卧室旁桌椅的布置和许多年前几乎完全一致,衣柜里的衣物也是很多年没穿了的款式,最令人吃惊的除了wowaka没有死去之外,还有镜中的自己、是一副十八九岁的样子。

 

没有办法简单接受也不能轻易地思考妄下定论,但自己好像,回到了过去啊。

 

努力冷静下来之后,下了极大的决心才走出房间,再一次面对这不可能发生的事。之前因为悲伤而说不出也没法面对的话语一直紧紧跟随在自己身后,即使再次见到了这一切悲伤的根源本人也没有办法轻松吐露:努力开口像平常一样、聊着那个时候的两人最应该聊的话题,音乐也好生活也好对未来的期许也好,却总是不小心说出了许多当下真实发生过的事——脱口而出的话语不可能再收回,而一开口便显得不够自然;于是总能看到对方奇怪的神色,甚至被质疑是不是没休息好头脑发蒙了。虽然交谈结束至对方挥挥手道别的时候那人仍然一副笑意好像是很开心的模样,嘴上也说着“今天聊得好开心真的十分感谢以后再联系吧有机会也要去我家看看哦”之类的,但回想过后只觉得做得恰到好处的事情真是一件也没有,在交流方面无力的自己还真是不中用啊。

 

一边洗漱一边说服自己接受之后,我躺回到床上,思考着当前的状况。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我好像的的确确回到过去了,那个自己在努力做着音乐,wowaka桑也没有死掉,大家所有人都拥有着无限可能的过去。

 

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吧?当脑子里窜出这样的念头时,我还是对自己的想法吃了一惊。因为,明明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究竟是过去还是梦境、是虚幻还是现实都还搞不清楚呢。身边的一切都无比的真实,如若是以前的自己,说不定就这样轻松接受了吧。

 

但现在的我好像不行。得知他去世消息时的痛苦与悲伤才不是一两天就能够消化完毕的,也许花上一两年,十几年甚至一辈子——这个问题都是无解的,而这样回到过去的自己,现在的自己,又怎么能简单地接受呢?

 

快要想破脑袋也没法得出正解了。而趁着徒劳消耗精力的我不注意时,困倦感又一次翻涌了上来。

 

睡下吧,睡下醒来之后的现实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到那个时候再去问问那一个过去的自己吧。

 

 

……

 

 

在睡梦中,眼前是一片空白。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什么也没有。

 

在这样的梦里,出现了一只小小的怪兽。

 

怪兽说,我是你心中多余情感的幻化凝聚。不过这些有的没的都不重要,总而言之你获得了十次回到过去的机会——不过时间点是不能自己去选择的。每次入睡之后醒来,你就会去往下一个时间点了。

 

你好像有什么放不下的东西,其实你很想见什么人吧,那就不要犹豫地尽管去做就好了,其余的——我们会安排好的。

 

而后突然,那只怪兽的轮廓一下子模糊起来,身影也逐渐散去了。喉咙干渴的我想要发声却说不出什么话,就那样看着它消失了。

 

紧接着,我便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柒】

又是一天的清晨,我睁开双眼。总觉得眼前的景象——熟悉的天花板,和“原先”几乎没有什么区别的书桌,完全一致的推拉门——与来到这里之前十分相似。只是看了看手机日历,14年——似乎还是身处过去呢。

 

几天前,梦中的怪兽告诉我,回去的时间点是不能自己选择的。也就意味着,并不是每一次都可以见到他吧。

 

头还是有些发昏,明明应该睡了足够久了。根据已有些模糊的印象,再从日期来看——今天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应该也没有什么邀约,仅仅只是无数平凡之日的其中一个。明确没法重归梦境之后,我决定起身,一边想想看今天能够做些什么。

 

洗漱时,脑海中又闪过前些天,或者说前几次的见面。一方面绝对有着再次相遇的惊喜与莫名其妙的感激,但紧接其后的更多是无措。

 

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好像确实回到了过去。

 

只是,那又如何呢?

 

如果这些是真真切切的过去,那么只要按照原来的自己的想法做着相同或相似的事,或许过去的美好就可以像幻灯片一样再次展现在我的眼前吧。

 

但是要是这一切都是虚幻,仅仅只是光影一般如同梦境那样虚无、无法抓住也不可改变的虚幻的话,那即使我再怎么努力想要改变那么一点点,想让子弹略微偏离一些早已设定好了的轨道,都不太可能吧。因为,就连目标物上的弹孔都已经无比清晰了吧。

 

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让原来的那个他回来了,不是吗。

 

用裹挟满自来水的毛巾擦拭脸部之后,我抬起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明明就映着自己的面容,但这种无力感总让人觉得那透明平面的背后实际上空无一物。

 

每次醒来,都是对过去来说新的一天。如果上一次所作出的改变,并没有录入下回的话,那么所有付出不都是无用功吗。

 

那么、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确切表明,现在我所经历的一切并非虚幻,而是真实呢?也就是,每次见到他之后二人之间的回忆,能不能像自己这般、也在他的记忆中永远保留,至少要直至他离开呢?

 

我突然想到——

 

用文字表达的话是不是会方便一点呢。

 

既然这样,那就为你写一封信吧。

 

等到这不知始末的时间旅行快要结束的时候,再向他询问这封信的存在——如果他还记得,甚至如果他还能拿得出这封信,那就意味着这一切都是真实吧。

 

带着这样不计后果的冲动般的简单想法,和往常一样拧干毛巾并挂好后,我便回到了平时绘画写字常居的卧室。

 

来到房间,我从书架上取下从前寄信会用到的信封盒,认真挑选着。经历了颠簸的搬家考验后,许多不常用的东西自己便再也没有仔细检查过,而这不透明盒子中盛放的物品也不例外。打开一看,各种各样的信件很多朝着某一个方向歪去,而更多的排布已经略显杂乱。我从几沓过于出彩夺目的信封之下找到了一张被掩盖的、不大不小的信。浅黄色的,摸起来比普通纸张更加粗糙一些的,柔软的木浆纸。我将其从其他纸片的压迫中抽出,好似扯开了什么牢笼外早已生锈的铁链子一般,又觉得有点心情畅快。

 

我在信的正面写下wowaka几个字母。然后,该思考正文内容了。

 

只是这时——

 

过去的种种回忆涌入脑海,不论哪一件都那样美好,但是提起笔后,却一件都写不出来。

 

真是有些奇怪。正常来说,在他死掉之后,想要表达的东西应该有很多才对。虽然并不知道什么才能被称为“正常”,但是此时此刻还是觉得,无论写什么好像都不太合适呢。

 

这种时候,能说的出来的,似乎仅剩一句“我爱你”了。只是,这种对于“活着”的他来说甚至有些庸俗的字眼,完全没办法写出来吧。

 

我有些苦恼地不停按着弹簧笔的笔尾,听着窗外窸窸窣窣的风声,叶片和叶片之间细碎的摩擦声,偶尔传来的一两句鸟鸣或虫鸣,同时伴着手下传出的不规则鼓点一般咔哒咔哒的声响。仅仅是回忆便消耗了太多的精力,而且紧接着就要想到前些天的悲伤,想到那些未读的line,想到再也见不到了的身影,想到——

 

我及时地止住了还想要思考更多的想法。

 

 

而后在这种奇怪的快要维持不下去的气氛中,某一瞬间,我突然明白要怎么做了。不到一刻钟的功夫,我将装填着什么期待的木浆信纸平整地放回信封,然后在封口处打上火漆。

 

下次见面的时候就当面交给他吧,一定要在他醉得昏睡过去之前、不,要在举杯之前就告诉他好好保管。

 

 

手上的工作暂告一段落,我再次甄详了一下时间。仔细回忆后发现,每次回到过去的时刻,都出乎意料地是早晨。而纵向来看,这种平庸的日子附近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件的发生,绘画、写歌,编辑、整理,练习、制作,于是与一些人偶尔见面的畅饮都算是这毫不出彩的日子里、为数不多的一点放空。

 

“真正”的那个过去、在那一天的我,是不是正如现在这样,只是默默等待着另外一两人的邀约,只是被动地等待着一点不可多得的快乐呢。

 

我就不能去主动做点什么吗?

 

于是我重新在桌前坐下,点开line上与的他对话框,一点点打着字:“今晚——要——出去——喝酒、吗?”

 

点击发送后没多久,手机便传来了振动。我带着点似是而非的期望点开消息提示——

 

“今天我要和shinoda他们录制音源哦。还有,看其他人的推文,他们今天也挺忙的吧?……要不改天?”

 

虽然没有期待一定能得到肯定的答复,但内心还是不可避免地涌上来一阵阵失落感。

 

我有些不甘心地回复道:“这样,真遗憾啊——那下次吧。”

 

只是敲下这几个字后,我突然有些失去了按下发送键的勇气。我数次摁住那个没有棱角的规整弧框,最后又以悄悄划开为结尾不了了之。最后我只是那样愣神地看着没有再更新的屏幕,直到它变暗,然后唰地一下全部黑下来。瞬间袭来的窒息感没有放过这一点缝隙,而是比往常更加猛烈地灌入了进来。

 

他的人生,明明有在不断地追求着渴望的东西。明明活出了那个样子,是多少人拼命追赶也看不清哪怕影子的样子——他的未来却也像这样不知缘由地被拔下了插头似的,就这么一下黑掉了。

 

而多年间不停看着这些的我,真的只能说得出一句“遗憾”吗?

 

在我快要彻底放弃尝试的时候,就在这时,已经完全没在发出亮光的手机突然很大幅度地振动了一下——事实上和先前的幅度并没有丝毫区别,只是对于失神的我来说,就像朝着心脏上猛地一击一样。

 

我连忙唤醒屏幕,只见消息栏上有着这么一行字:

 

“wowaka  9:31”

 

“等我这边结束就联系你,如果你不介意两个人喝得太晚的话。”

 

看见这行字的一刻我忽然想回到过去,嘲笑一番几分钟前胡思乱想的自己。我一边从椅子上起身,一边删掉刚刚停留在对话框内已经冷却掉的字符,一边将前者用新的话语填满:

 

“晚上见。”

 

 

【肆】

米津没空去想为什么每次回到的与约见有关的过去、都是为数不多的只有他和wowaka两个人的酩酊——或者说是那个人自己的酩酊,而这其中从来没见过松本大的身影。他简单将其当做一种馈赠,而且这样也好——不必说什么话还要额外多考虑一个人的心情与状态了。

 

夜间九时,米津在常去的一家居酒屋门前与wowaka碰了面,二人便一起走向以往常居的座位——再旁边一点的两人桌。小几杯酒下肚,却还没到醉饮的程度;几句闲聊,无非是最近工作状况如何,近期听的最多的曲目,身边遇见了什么样的人,附近的便利店又上架了哪些新货物,还有以后想要去的地方。米津也说不清和他待在一起的时候时间到底是变快还是变慢了:说看上去慢吧,wowaka本人并不着急却拥有着的、有些急迫的语速,总是不知觉拨快了时钟秒针转动的速率;觉得快的话又发现很快就没什么有趣的话题了。于是屋子里的一个拐角处突然生出异端般的沉默,伴随着其他空间嘈杂的欢笑,当事人却只能听见玻璃杯中冰块相互碰撞的清脆以及不小心磕到杯口边缘的温和酒水交融之后平缓倒下所发出的咕噜咕噜的气泡声。

 

没有刻意为了打破这份无所谓的沉默,但是米津还是问出口了,他饮干杯中最后的一点低浓度酒精,带着些许醉意稍稍整理了思绪,之后一边向里面添加着冰冷的同种液体一边突然道,其实现在看似正常的一切,对往后来说都是一瞬吧。

 

不知道是在认真思考答案还是压根没听进去,对面的人没有回答。原本与拥挤的杯底紧紧相依的冰块随着酒水的灌入又再一次晃晃悠悠地漂浮起来。米津观察着手下动作的同时心想,问出这些话的自己的大脑真是有点不在运作了——而后又没在反思地、有些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明天一旦到来,如今这样的我们,一定就会死掉了吧。

 

“……哈……谁知道。”空气中传来微弱又不像低语的没头没脑的话。就在这时,伴随着嘭的一声,wowaka的左手从撑着脸的右臂的关节处滑到了桌子上,发出不小声响的同时也震得底座被水气包裹而湿润的玻璃杯偏离了原本的位置。

 

“……”

 

“睡着了吗。”

 

……唉,度数太高了就不行啊。

 

米津小声嘟囔了一句,也不像在埋怨,却也没有很尽兴。他就那样静悄悄地看了对面的人良久;之后起身付了款,扫了一眼wowaka那份还有小半的但是比自己醇烈多了的酒,心里总是保留着那么一点不畅快:好不容易才说出来的话、这次却没有得到回复,那么下一次得是什么时候啊。

 

于是米津将自己杯中最后的温度一饮而尽,多余的溢出来的寒冷顺着脖颈钻入胸膛;接着弯下腰,搀扶起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的wowaka,将他的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肩背上,直勾住脖子;另一边用右手牵好。如此简易“固定”住了那人,随后他便摇晃着向出口一步一步走去。

 

打上车的时候——冰块还没有化完呢,米津心想。

 

来到wowaka的家门前,米津用备用钥匙打开了锁。进入房间,他将身旁的人尽可能轻地引至床前,令其躺下后,又顺手帮着摘下了眼镜。然而安顿好整个人之后,他还是没有预想的那么情愿地离开。

 

但是自己知道,这个时候应该放手了。

 

他蹲下来,盯着这张属于已经睡着了的人的脸。普普通通的皮肤,不太服帖的毛发——五官并不是很精致,组合起来也没有那么美好,甚至有些滑稽;但好像总有着什么地方十分吸引自己,其实他的粉丝们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呢。和那张自己已经看了近十年的脸没有什么很大的区别,只是与脑海中最后的印象对比之后,他承认眼前人的面容要更加年轻一些,甚至柔和一些。

 

然后他悄悄松开了紧握着wowaka的手的、自己的手,然后掏出手机,捕捉下了这也许再没有下一次的面容。

 

这之后,他轻声退出卧室的房间,关上正门,然后下楼。

 

 

最后记住的是什么呢,米津自己也不太清楚,也许最后能够回想起来的反而不是那张相片,而是那人掌心的触感与温度。

 

 

将wowaka送回家之后,米津站在马路的一侧,等待第二辆出租。深夜的夏天一般不会因为时间已晚就悄悄喘上一口凉气,而往往只会延续白天时那退散不去的温度。但是今天有些出乎意料地——漆黑漂亮的柏油路上覆有薄薄一层雨水,于是路灯令其上散布了星星点点的小亮光。在他们喝酒的时候,外面下了一场又急又快却很轻薄细密的雨。这使得夜间的温度悄然宜人起来,但是比起略有凉意还是远远不够:如果要找什么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有些潮湿的温热。

 

路的尽头处还是没有出租来,于是米津转身看向自己迎着光的那一侧。路灯投下的橙黄色光束刻画着墨绿色景观外缘枝叶的轮廓,由许多盏灯照射出的相似却又有着微妙差异的阴影从各个方向交叠出颜色更深的影子,在浅色地砖的映衬之下就像一个个小小的黑洞。

 

雨后的空气中有浮尘的味道。wowaka回去之后,能休息得安稳吗?这样想着的米津看了看时间,才察觉已经快要凌晨一点了。道路上几乎没有什么人,只偶尔驶过不载人的车辆;随其而去的车载灯使得自己的影子围绕着自己的立足之处转动,就像一条被重重敲击了一下又向着相反方向坠去的钟摆一样。

 

 

……就像飞快流走的时间一样。真是一点也不照顾就此停下的人。

 

 

几十分钟后,终于招呼到车的米津姑且也回到了家里。其实他是傍晚六七点钟睡醒之后才收到wowaka的“问候”的——今天去吗。这种邀请他自是不会拒绝的,于是电脑里的工程存档被丢在了一边,它的创作者自己跑去和重要的朋友约见了。而此时此刻这个房间的主人回来了,完成到一半的工程也就理所应当地被重新打开编辑了。米津其实觉得醉酒之后工作不是件什么好事,当然吧全世界因为酒精引发自身灾难的人都应该埋怨酒的发明呢,但是总会有人借着那份醉意去表达内心世界的,总会有创作者认为酒是好东西的,对此自己也不例外。

 

就这样,洗漱过后的米津打开了电脑桌前的台灯,一盏光束颜色与之前的路灯别无二样的台灯,然后继续编辑着未完成的工作。其实终成品的配器啊旋律啊词句之类的东西自己早就已经烂熟于心了,并且也不知道在过去写着过去的歌有什么意义,但眼下最能排解忧虑与思念的那就只好是编写一首歌这件事了。

 

做一件令人感到轻松愉悦的事情时,一旦沉浸进去,那就完完全全挣脱不了了。编写好几个大致令自己满意的地方、保存并备份完毕之后,米津起身稍稍活动了一下身体,接着走向卧室。他在桌前取下耳饰,而后这才注意到窗外渐渐亮起来了。窗帘半掩,阳光被其纹路分割而入,是大概在床上稍微坐起来一些就能看到外面被微光笼罩的景象这种程度。

 

不过一下拉开了窗帘的米津还是感到一阵眩晕。他侧过脸,眯缝起眼睛,同时迅速将厚厚的布帘复位。要说平时的话其实这个点还没够着睡觉的时间,但每次将wowaka送回家之后,身体都会先大脑一步发出疲倦的信号。最终收拾了一番过后,他在床上躺下,等待着暂时离全身细胞还不够近的困意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

 

米津已经很久没有梦到人类了。

 

这么说的意思就是,从发生了第一件事开始一直到现在为止,梦中除了自己以外的大多数物种,都是些稀奇古怪的大小怪兽。它们在自己的身边或者更远的地方叽里咕噜说着些自己并不能完全听懂的话,而自己和它们之间好像又相互依存似的,当任意一方的影像不明原因地撕裂消失之时,梦境就要结束了,而这就意味着他也要来到“下一个”过去了。于是,每次回到的过去都只有一天的时间相处,不过也正因如此,每一个瞬间都应该像往常一样好好珍惜。

 

梦境是很难受人控制的,并且经常会出现日常生活中绝对不会发生的甚至超出常理的事情。向下坠落的气球与飞上天空的驯鹿,枯萎的花儿重新绽放,打破的鸡蛋完美如初;漂浮着白云的蓝天其实是海面,滚烫的玉石里面藏着冰激凌;空无一人的大街,重新见到的死去的人们……米津觉得现在自己经历着的一切不会是梦境,但飘忽游离而稀薄的现实感就快要被当下的困惑与无措击败了,他想着要是wowaka桑现在打个电话告诉他我很爱你我们在一起吧我们做爱吧,说不定自己也就傻乎乎乐呵呵地答应了。

 

只是此时此刻确实有些困了,意识有点模糊到要被从身体里面抽走了。而就在这时,也不知道是梦境还是现实——或者说过去更加贴切一点,合上双眼良久的米津突然感觉到左耳边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睡前居然忘记调成静音的状态了。一边埋怨不长记性的自己、一边想着这个时间点会是谁啊,米津稍稍向上挪开平时睡觉会用的眼罩,向左侧翻了个身,半眯着眼准备就这么读取消息——

 

——直到他看见发送人加上冒号后面跟着几个大字:wowaka。

 

米津突然觉得右臂抽搐了一下,又立马看向手机上端的时间:啊啊,这不才凌晨四点半吗,这人怎么就醒了啊。

 

还没点出对话框呢,还亮着的屏幕立刻又蹦出一条消息来。米津有些匆忙地拉取line上的消息,仔细读了起来。

 

 

“wowaka  4:28”

 

「啊——我醒了——ハチくん应该还没有休息吧。

 

本来想接着睡的,但是总归觉得刚刚梦到的东西很有意思,所以想跟你来说说。」

 

 

米津心想因为这点事就醒了不睡了,这个人是不怕死吗。一时冲动的想法毫无阻拦地挣脱脑海跳了出来,他不再仔细思考刚才那番话的含义,紧接着去读那人发来的接下来的文字。

 

 

「一般在喝过酒的再去入睡的夜晚,是很难梦见什么的吧,通常情况下都是一夜无梦然后失神地醒来吧。只是这一回不仅做了梦,醒来还发现梦到的那个人是你呢。

 

我梦到你跟我说什么,明天到来之后,如今的大家就要死掉了呢。」

 

 

米津心里有些惊讶,手上应付般地答着什么是吗那你怎么回应的呀,一边又怀疑着数小时前的wowaka到底是不是真的睡着了。……但他像是那种会在朋友之间刻意动小心思的人吗,果然就真的是睡着了吧。说不定是什么和心因性遗忘对立的“心因性牢记”呢——开玩笑的。

 

发送后不一会儿,wowaka再次来了回信。

 

 

「你还问了什么,什么不论多美好也很快就要忘记了吧。我也记不太清了。本来还会在想,ハチくん和我相识也很久了,但是以前从来没有提到过呢——作为信奉着当下才是最重要的、这样信条的你。可是醒来之后又觉得,说不定你是真的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是真的在好奇着寻求着的呢,所以我决定不要等下次见面了、而是直接通过line来说吧。即使梦里的那些话不是真正的ハチくん所想,也拜托你稍微听一下了。那么接下来我要说了哦。」

 

「其实,为什么会这样想呢,我们经历的一切一切都会永远封存在脑海里保留在身体中的。如果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堆砌”而成的,那么自己经历的每一件事都是构成自己一部分的必不可少的砂石。或许只是偶尔才有着点缀平凡的琉璃存在,而多数大大小小的砂石都显得很普通;但那就是组成自己的一部分了。缺少任何一部分都不行的,缺少任何一部分人类都会崩塌倾溃的,缺少任何一部分那就不是自己了。」

 

「……然后,不觉得,正是因为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独一无二的经历——哪怕是与别人相似的经历——人类才独具仅属于自己的美吗。就算是ハチくん和我这样两个看过相似风景的人,也是不一样的,但这种人类间的细微差别,这种不可复制的人生,难道不美吗。」

 

米津望着这些长串的消息,突然觉得,以这种意外的方式得知了wowaka桑的想法,好像也并没有什么不好。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呢,他若有所思地回复着。

 

而后他想起推特上二人的对话。好像大家总是说着什么“有空一起喝酒啊”、“想去海边呢”,可是那段时间的两人却几乎没有见面。好像约定俗成了似的,他们只是不停地关注于眼前:曲子有在做,live有在开,酒桌上掏空全身说干净了的话也反反复复继续着——而说要一起考的驾照也没有去考,从这点来看甚至还没比过有所耳闻的国外那些相约学车的孩子们吧。

 

「啊,一不小心就说了很多,ハチくん也不用太在意的。可能昨晚喝过了,刚睡醒有点不清醒吧。对了、昨晚是ハチくん把我送回家的吧……真是麻烦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问出那些话的是不是自己了,但是无论如何也没想过会得到这样的答复啊。不过真的,真的很感谢。”

 

几天前还在犹豫着的米津,此时此刻突然带着些不容拒绝的请求,一边打着字一边喃喃道,

 

“……虽然很突然,但是还记得以前说好的,要去看海吗——所以,哪天,一起去海边吧。”

 

「嗯——好啊。时间你来定吧,挑你方便的、咱们巡演时间以外的日子就好,哈哈。」

 

 

【壹】

午后的四点,是一天之中非常美好的时间。

 

如若是在海边观察着夕阳落下的轨迹,那真的是人生之中不可多得的美好。而米津此时此刻正坐在离海不远的沙滩椅上,一边等待着某个人的联系。

 

广阔的海面上方传来徐徐的通话铃声。很快,一个戴着圆框眼睛、顶着一头卷发的人从不知哪里出现又停下的出租上下来,然后走着笑着慢慢来到米津身旁。

 

“——这里,风景真是不错啊。”

 

“好准时,”米津笑笑,接着答道,“落日很好看。”

 

“要后悔以前没早点来了呢。”

 

“别这么说啊。”

 

摆正了一下眼镜的wowaka再次看向太阳的方向,似乎有些出神。

 

“是,现在就很好。”

 

米津从椅子上站起身,原本高于自己的那个身影立刻缩减了下去,变得不及自己了。

 

“走吧,去海边看看。”

 

于是两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微妙距离,一高一低的手在身体内侧摇摆却没有哪怕一次的触碰,不够一致的步伐由主人支配着在沙滩上留下两串间隔不同的脚印。两个人聊着天,说着无聊的话,也有谁的脸笑到皱成一团的经历,最后将几乎一切倾吐殆尽之时,他们只是不约而同地静静向前走着。

 

天色暗下来了。

 

两人沉默不语,仍然像晚间散步似的走着,偶尔吐出一句类似于海风好舒服、那片云很好看的话语。只是米津仍然心怀着些许沉重,即使不想这么快就打破已有的宁静——但是有些话此时不得不说了。

 

于是米津稍稍放慢了步伐,接着有些唐突地问道,

 

“那封信……你还记得吗?”

 

“当然。”

 

“……都过去这么久了,你没扔掉或者弄丢什么的吗?”

 

“拜托,”wowaka停下了脚步,微微弯下腰又向左抬头斜盯着米津,假装生气却半眯着眼微笑起来,“当时不是你说、那是很重要的要送给我的东西吗——”

 

米津突然有一种如释重负又有那么一点释怀的感觉。

 

wowaka桑还记得——也就是说,大概,发生了前面那些事件的过去都是真真切切的过去吧。那样不可复制的过去,没有人在意,但是也没有人忽视;没有人记录下它们,但是也没有人忘记。

 

“沉淀到身体深处的东西,绝对不会消失。”米津几乎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啊,以前好像在哪里看到过这句话……”

 

“几年前确实说过类似的话呢。”米津顿了顿,像是在回忆那时候的场景一般,然后突然摸了摸鼻子又笑了笑,道,

 

“我们一路走到这里所经历的一切,你都还记着不是吗。”

 

“啊啊,是。”wowaka若有所思地看向脚下的海滩。已经称不上是夕阳的、散发着橙红色热量的巨大火球已经被海面与天际交界的那条细线捕捉并吞没许久,带着那微弱又不肯彻底消失的光子在海平面之下不远的地方休养生息。带有余热的沙硕也敌不过混有海水味道的、温润但又并不顺从的空气,细小的石英们无论如何想要抱紧的温度也随着大片大片爬上来的星星、悄悄地从其怀中溜走至于地面之上广阔的空间之中了。

 

身边人停住了步伐,自己又跟随思绪不自觉地多迈出了三两步,于是便拉出了一小段若有若无的距离。米津干脆转过身,面向低头沉思的那个身影;却不说话,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他在想,两个人的回忆,也会像这样慢慢流走吗?但是跑又能跑到哪里去呢,第二天的清晨,随着与月牙翻转再现似的日出,随着往复不断的热量交换,哪怕明天就是分离,哪怕今晚过后曾经热烈浓厚不若修饰深爱彼此的“我们”就要死去,心意是不会变的,回忆是不会变的,存留在二人之中的连同温度的一切都是不朽的。

 

“其实那封信我现在就带着呢。”眼前人只一句话便挑乱了米津的思绪。

 

“……骗人的吧。”

 

“是真的。”wowaka抬起头,“这么说你那天晚上也过于真诚了,搞得我都吓了一大——跳。就是想说:那副迫切吐出‘这是十分重要的想要送给你的东西!不过现在请不要看哦,请等以后吧,没有办法呢’这样一连串话语的样子,根——本就没打算留下让对方拒绝的余地,明明谁看了都不会怀疑的吧。从那之后就放在钱包里了……哈,说起来大小也是正正好,是不是特地拿你自己的钱包比照了一下啊。”

 

这时候的wowaka反而没去看米津,倒是自己摘下了眼镜揉了揉眼;而后他将那副同样不大不小的眼镜悬空置于自己看向太阳原本位置的视线之上,没有刻意的动作,却像极了送出信件那天的米津——那样吐出没有丝毫缝隙话语的同时一边微微俯身的样子,唯一可惜的也许是自己没有办法赤忱热烈地注视灼烧自己吧。

 

“不知不觉就存放这么久了。结果快要变成御守之类的东西了。”

 

傍晚的海风混杂的不止是海水的咸腥味,米津想道,还有好重的雾气。那副被持在半空中的眼镜刚刚架在某个人的鼻梁上时就是一副被水气包裹从而显得朦胧的样子,现在它的主人将其拿下了,两块仿佛在捕捉海雾的镜片是不是也会为他沾上一点海风与太阳的气息呢。

 

“既然带着,不打开看看?”

 

“哎——,现在?”

 

“要怎么说呢……虽然当时对你说不要随便拆开而且真的是很重要的想要说的话,但是现在的wowaka桑完全可以打开它了。”

 

“嗯……我明白了。”

 

于是在米津的注视下,wowaka动作利索却不慌不忙地掏出了钱包,又翻找到了那封信。

 

“那我打开了。”

 

米津就那样看着wowaka小心地撕开带有赤红色火漆的信封,一点点抽出信纸的样子。眼前发生的事明明是令自己几晚上睡不好的被期待又害怕出现的场景,米津却没有过往那样想象的紧张,反而实在地多了好几分期待与欢愉。为什么呢,或许是已经猜到对方的反应了吧。

 

当信纸完全被展开时,短暂的沉默过后,米津听到了对方噗嗤一下、紧接着是很长,很长时间的笑声。要如何形容,就完全像是在博物馆内知道不能喧哗的孩子,一个走出严肃氛围的一瞬间感到了莫名其妙的释放,被这奇怪的反差逗乐而忍不住大笑起来的孩子。

 

终于笑得差不多了,wowaka又一次揉了揉眼睛,仿佛那里有眼泪似的;当然就算有也一定是在米津看到之前就擦掉了。他又顺势将信纸翻了个面,领悟了什么般地将其展示给写信的本人。

 

“是这样吗?”

 

米津心想笑得好傻又好可爱,一边不由地露出会心的微笑。稍加思考过后,他上前一步接过了那纸。

 

“你不是全都记得吗,那样就对了,那样就好。”

 

其实不是什么都改变不了嘛。就像那任何事物都填补不了的清晰的弹孔,就像心中看不见却永远存在的伤痛,——就像空着但是占地方的甜甜圈洞……过去就是过去,现实就是现实。其实人走掉之后就不会再回来了啊。

 

只是这样就好,只是这样就好。记忆不停地询问着开心吗喜欢吗,于是身体也开始觉得做出那些事也在情理之中;但也许就是那样,一边磨蹭,一边胡闹,一边受伤,一边活下去,也许这样也是很美很美的吧。

 

“所以,”米津补充道,

 

“你所能够回想到的有关我们的一切,有关我的一切,有关你自己的一切,就是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事了。”

 

说罢,他将那张信纸扔进了海水之中。

 

与未完全冷却下来的砂石相比、显得有些冰凉的海水迅速窜入了早已干皱的木浆之中,极力侵占细碎纤维中的每一份空间,很快便润湿了整张信。

 

——或者,根本不能被称作是信。漂浮在水面上的浅黄色木浆并没有一点点碳素或者油墨的陪伴,因为那不过是一张白纸而已。

 

 

【大切な手紙】

海风仍旧吹着,水雾仍旧弥漫,空气中咸湿的气息还是久久不肯散去。海浪的声音一浪接着一浪哗啦哗啦地作响,本是没有什么明显规律可循的世间普通的海之独奏,但是一旦心中为其设定好了一个标准节奏,再去听的时候,便会觉得每一簇浪花都不紧不慢地正正好冲击到心里。

 

如是想着的人立刻问道——或者说提议道:

 

“要唱歌吗?”

 

“没有吉他,要拿海浪声当伴奏吗,哈哈哈哈哈。”

 

“也不错呢。”

 

于是这样的两人,在彼此身边的五米之内,在远离市区几十公里的海边,在距离太阳若干光年的地球这面,一句接着一句哼着自己或对方作的曲写的歌,反复吟唱再熟悉不过的曲调。没有了清澈有力的木吉他的声音陪伴,干净明亮的歌声飘飘悠悠逐向远方之时也被撕碎了丢进周围的每一个角落,直至填满了夜空的繁星彼此之间窃窃私语,偷偷说着什么——“但是已经很晚了哦。”

 

只是好像谁也不想先抛下对方走掉一样,谁也没有提出分别。推着人们向前走的一直以来都是时间,而夜晚过后总有一个时节会迎来日出,就像新芽萌发,生老病死;但是万物跳不出那个名为循环的圈子,就像这涨涨落落的海水,就像那十五天为一周期的轮回往复,就像即使我们在这样一切恰好的时间分离了,也总有一天会再见面的吧。到时候能说得出的话语,也一定会比一句我爱你要多得多吧。

 

于是最后米津还是小声地唱起了那首前不久作出来的歌,好痛啊,米津心想,真的好痛啊,明明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却仍然歌唱着,这副样子自己到底能容忍多少人看到呢。

 

曲罢,他也没敢低头去观察wowaka的表情,而是故意侧过头去看向夜空。不知为何脑海中浮现了曾经出现在梦里的扭曲的星空,浮现了未完成的那副画,浮现了那两个红着脸别别扭扭拥抱的身影——但是眨眨眼,一颗又一颗的星星只是安安静静占据着夜幕中唯一的位置,没有摇摇晃晃,也没有肆意流淌。

 

“是没听过的曲子啊。”

 

“嗯。是新歌——”

 

米津觉得说了这话的自己在流泪,于是悄悄伸手摸了一下脸颊,却发现并不能很好地分清那到底是泪水还是汗液。于是他不再理会那些湿滑的液体,而是转身看向海面,面向吹着显得有些寒意的风的海。

 

“我们一起,一路走到了这里啊。”

 

“……是啊,原来我们已经走了这么远了啊。完全没察觉到呢。”

 

“你会觉得时间过的很快吗?或者,会有什么说不出的话吗?”

 

“一起喝酒的时候说的还不够吗?……开玩笑的。要说有什么想要表达的话,那ハチくん应该全部都听过了吧。”

 

“你还没有。”

 

你还没有说完呢。

 

这样想着的时候,米津向前一步,再一次转身面向那个人,用自己比常人大许多的双手,紧紧握住了wowaka的手。

 

“可是也许明天我们就要道别了,也许不会。”

 

“……是、吗。”

 

“虽然不可否认,说出来就是很俗,”

 

米津说着这样的话,偏过头,看向身体左侧无际的海水,顿了顿,又在继续倾吐下一个字之前重新看向身前的人,

 

但是我爱你哦。昨天也好今天也好明天也好,就一直一直爱到时间尽头吧,爱到我忘掉所有的事情为止,爱到堆砌我身体的每一块砖石都被海浪击退粉碎进而消失为止吧。唯有分离才是我们的爱,所以……所以,我们下一次再见面吧。

 

米津心里飘过无数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肉麻到把自己都恶心了的词句,但是爱是不可以说永远的,米津想道,爱是没有办法预测的,爱是当下,爱是时至今日啊。于是当自己要开口的时候,很快便发现除了那句话以外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只是低头看向眼前人的双目,不停地重复道,

 

“但是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wowaka却只是笑了笑。

 

“真不像是ハチくん会说的话啊!哈哈哈哈哈”

 

然后他仍带笑意地闭上双眼,挣脱开米津的双手,却张开双臂,就那么站在原地,像是在等待着谁向前拥去一般。

 

“但是关于这一点我也是一样。”

 

于是,在海边,伴着海浪的声音,“我们”紧紧相拥。

 

 

 

 ----------end----------

 

米津玄师乱扔垃圾,罚款50(?)

 

设定过于丰富,写了好长,对不起。感谢阅读至此。

 

但是总觉得没做到那个效果。大纲与开头结尾是一开始就写好了的,后来和老师聊过她的想法之后最大的感受:啊好厉害这对话就好美啊境界好高而且我完全根本没体现到那个方面啊……T T(猫猫乱哭.jpg)

 

结尾的“我们”,并不是人称混乱了,而是指最后一个瞬间的两人。前文“我们”的死去,是指无法再次回到的过去在时空意义上的消散,而非二人之间回忆的就此消失。第二天的米会不会回到那个立德已经不在了的现实呢,请各位自行理解吧。

 

写的过程中一直在想,要是还有下次的话(虽然可能不会有了),一定要出米的歌。然后,本真画手就好好画画不要随随便便下笔乱写……而且每天都是半夜一点之后才有灵感这也太伤了……(是我搞cp吗是cp搞我)

 

哪里有建议请告诉我!再次感谢各位阅读——

评论(1)
热度(61)
  1. 共7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槻格变更 | Powered by LOFTER